向雲齊猶豫了，思忖半天後他搖搖頭，“不知道。”

“也許他游走在法律邊緣，但並沒有做什麽真正違法的事，也許他做了違法的事，但不嚴重，又也許，他確實是個危險人物。總之，他有這樣的條件，也有這樣的心理準備，我不覺得他有堅持做好人好事的原則，在我的感覺裏，他更像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，至於違法犯罪，只看他覺得是否有必要那樣做。”

說到最後，向雲齊又道：“當然，這些都是些毫無證據的感覺而已，作不得準。不管怎麽樣，舒小姐還是要小心。”

舒蘇拿著退回的錢，往廣信區那個高檔小區的路上走。

平白無故，付出的錢又回來了，而且還多了五千塊，可她高興不起來。

一切回到原點，她仍然沒查到什麽，甚至再也想不到查探的辦法。

難道就只有攤牌提離婚了麽？

但她不想走這條路。

想不到辦法，她鴕鳥似的逃避了幾天，什麽也沒做。

反正自從在眾目睽睽下上了那輛幾千萬的什麽布什麽迪的車之後，似乎一切都順暢起來，所有同事都和藹可親，所有領導都平易近人，人事部那位中年大姐還專門來向她道歉，江映姿終於還是離職了，並且走得極不光彩，因為舉報虛假消息。

她還是去了一趟信達咨詢調查公司，和楊靖來了一場裝模作樣的面試。

楊靖表示她可以來上班，舒蘇表示她願意再待一段時間，以留在杜氏調查小杜總的為人。

楊靖很高興，同時交待她一定要註意安全，只要有危險的事，千萬不要碰。

舒蘇不知道這是不是穆城交待的，但只要想到這個可能，她心中那團希望就又會壯大一分，不停地在她胸口呼喚：看吧，他是在乎你的，他是愛你的，他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瞞騙你。

穆城果然每天給她通電話，只是有一次，她嘗試著要求視頻，被他以“不方便”為由拒絕了，然後第二天，他和她接了視頻，她看見他就待在個普通酒店內，裏面陳設和他們當初住的沒多大差別，也和全天下的快捷酒店一樣，所以看不出地理位置。

她幾乎要以為她的調查就這樣終止了，不再有進展，而她也沒有勇氣和他攤牌，只能等到他自己主動揭開真相的那一天。

然後，公司傳來消息，S.U公司的創始人兼董事長林嘉航受邀前來公司參觀。

知道這個消息時，舒蘇的心裏頓時懸上一塊巨石。

無法控制的緊張襲上心頭，盡管恐懼、害怕、想逃避，但她知道，她必須抓住這個機會，找林嘉航打探一下穆城的身份，如果他願意說的話。

林嘉航到來，幾乎全程都有人陪同，舒蘇想方設法找接待部門要了一張行程表，發現自己根本就找不到和林嘉航交談的機會。

首先林嘉航只來一個多小時，其中有四十分鐘是和杜總進行下午茶，剩下的幾十分鐘，則是在小杜總的接待下參觀公司。

陪同的人多半是公司高層，或者市場部那邊的人，沒行政部什麽事，她要插也插不進去，而且她還要正常上班。

留給她思考的時間只有一天，但直到這一天過去，她還是沒能想出什麽好辦法來。

第二天林嘉航的到來並沒有對杜氏員工造成什麽影響，甚至他們唯一能確認他到來的途徑只有一處：公司門口掛了“歡迎林先生蒞臨參觀”的橫幅。

他到來是下午兩點多，正是上班時間，緊接著他和杜總進行下午茶，普通員工根本不知道在哪裏，舒蘇就算拿到了行程表也只知道是在杜總休息室，那裏有專門的直達電梯上去，還有秘書把守，和他們這種基層員工沒有任何關系。

然後是參觀，小杜總會帶他參觀很多地方，但這很多地方裏並不包括行政部辦公區域。

舒蘇仍然坐在座位上，心不在焉做著手頭的工作，心裏一分一秒數著過去的時間，就像美人對流逝的歲月一樣著急又無奈。

四點鐘，是行程表上送林嘉航離開的時間。

舒蘇想了又想，終於還是離開座位，到達大樓一層。

雖然有些突兀，但這是她唯一能接觸到林嘉航這種人物的時刻，如果這一次機會不把握住，也許上天再也不會給她機會了。

她在大廳處從三點四十等到四點過五分。

卻一直沒能等來林嘉航。

她不知道他是早就走了，還是仍然在參觀。

她深深呼吸著，又等了十分鐘，心裏知道自己似乎只能上樓去了。

然而就在她要按下電梯那一刻，突然想起了什麽，跑到門外保安亭問道：“林嘉航已經走嗎？”

保安搖頭，“不知道，他也不從這邊走，走的側門。”

舒蘇大呼不好。

她竟然沒想到林嘉航會走側門！

對啊，正門口就是車來人往的馬路，雖然林嘉航不是什麽明星，只是個曝光率比較高的企業家，但這環境對他來說仍然太覆雜了，也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，走側門會安靜很多！

她也真是蠢，竟然沒早點想到問保安！

幾乎使出畢生力氣奔向側門，此時她慶幸自己沒有穿太高的鞋子。

正門到側門很有一段距離，平時走也許要十幾分鐘，但這次她竟只花了七八分鐘。

到側門時，遠遠就看著門口站著好幾個人。

其中一人就是小杜總，但站在原地，和其他幾人一起看著前方，而這幾個人裏並沒有林嘉航的身影。

很明顯，他們正送林嘉航離開，也許林嘉航已經上了車，也許還沒上，總之，只要車一開動，她就沒有任何希望了。

緊急時刻，她想也沒想，大喊道：“林先生，等一等——”

她發誓，在她二十幾年的人生裏，從來沒主動造成過這麽大的騷動。

所有人都回頭看向她，看著她風一樣朝這邊奔跑而來。

她顧不上所有，一把推開小杜總，從小杜總和另一人中間扒出一條縫，沖向即將上車的林嘉航面前，然後不停地喘氣。

林嘉航一動不動看著她。

所有人都沒說話，就這樣看著她一口接一口喘氣，似乎很想替她接杯水來。

林嘉航還真行動了，從車上拿來一瓶礦泉水，笑著遞向她。

舒蘇有些發呆，但還是接過水，毫不顧形象，擰開水瓶仰頭就喝下大半瓶。

“別著急，我等你，你有什麽事要找我嗎？”林嘉航風度很好地對她輕聲慢語。

舒蘇好不容易喘過來氣，剛要開口，又看看周圍，朝他道：“林先生，對不起，我可以單獨和你說幾句話嗎？”

林嘉航這次出來也是帶了保鏢的，此時那名保鏢就在他身旁，時刻關註著這名突然闖出來的女人，聽她這樣說，立刻代替林嘉航回道：“抱歉，恐怕不太方便。”

舒蘇有些為難，林嘉航說道：“不如我們上車待一會兒。”

舒蘇連忙點頭。

林嘉航請她先上了車，然後自己再坐下。

車內空間很密閉，舒蘇問道：“林先生，我是想向您打聽一個人，您認識這位先生嗎？”

她拿出了穆城的照片。

那是他大學時的那張照片，他極少拍照，她給兩人拍的合影也不方便在這種時候拿出來，唯一合適的，只有這張了。

“穆……”已經下意識說出一個字，林嘉航卻又停住了，反問她：“你打聽他做什麽？”

舒蘇說出想好的說辭：“我是單親，高中是受人資助讀的書，大學也是，有人一直匿名資助了我七年學費，我很感激他，可一直不知道他是誰。前段時間才偶然知道他的長相，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，也不知道他的聯系方式，別人告訴我您和他熟識，所以我才找到您。”

林嘉航笑道：“原來是這樣，既然他匿名資助，肯定是不求回報的，只要你認真讀書，又把他這種愛心用你的方式傳遞下去，我想就是對他最好的報答了，何必一定要找到他本人？”

舒蘇這才知道，像他們這種地位的人，會十分註意自己的隱私，同時也會替別人保守隱私，不會輕易被套出話。

她只好作出一副失落的樣子，點點頭，最後問道：“那他過得好嗎？”

林嘉航回答：“沒聽說不好，應該還好吧。”

這麽不容易的一次機會，似乎什麽都沒問出來。舒蘇不得已，只好問道：“那他……結婚了嗎？有沒有愛人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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